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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不足为道之物,可她分明也是有意为之,发心不纯。 裴璋面色微微沉着,轻敲了敲桌案。 重风从暗处走出,颇为心虚地低下头,“属下知错,请公子恕罪。季娘子应当是绕了小路过来的,属下……” 裴璋看了他一眼,重风立时噤声,不再解释下去。 “回存竹楼。”裴璋拾整好墨具,示意重风带走。” 他顿了顿,“三日后,启程去建康。” * 此后两日,阮窈早早守在阁中,可惜裴璋不曾再来。 她揣摩了一番,此人性情约莫是如此,虽不会当面言词推拒,可行止上却也半分不越矩。 而她故意落到地上的书,也并未令他有半分异样,反倒引得自己莫名心虚。 阮窈颇为烦躁地揪了揪裙裾上的补丁。 她也知晓自己那日未免大胆,兴许令他觉察出了什么,反倒会在心中鄙夷她。 然而想及从前被阿爹逼读《论语》,连孔夫子都云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,任他再如何自持,难道还真能摈弃七情六欲…… 她才不相信。 正想的入神,妙静推开门,来藏经阁寻她,“窈娘——这经书日后再不必抄了!裴公子已将编缮好的完本交给了师父呢。” 阮窈愣了好一会儿,才将笔放下,又堆了个笑出来,“姐姐的腿脚可好些了吗?” 妙静微微笑着点头,“自然是好了。走吧,师父有话要同你说,让我带你过去一趟。” 阮窈听闻住持寻自己,不敢耽误,立时随她起身而出。 沿路上,妙静颇感遗憾,“不愧是裴氏的长公子,经书剩下的残页不过十之五六,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……只可惜天妒英才,这般人物,竟拖着副病体。” 阮窈有意想要打探裴璋的事,附和完以后,又顺着她的话问下去,“姐姐,裴公子既是高门子弟,又怎会擅于佛学?” 妙静眼中亦浮起几分疑惑,“许是因为裴公子的娘亲笃信佛学,仙去前也是在寺里落的发。我听师父说,他幼时还曾随裴夫人在山上小住过许久。” “裴夫人居然出了家?”阮窈错愕不已。 近年来,上及高门,下至庶人,虽不再以儒为尊,皆好佛道,可身份尊贵之人自请落发,仍实属少见。 妙静仅比她年长两岁,削发为尼,想来也是有着什么不得已的缘由。 “旁的我也不清楚了。”妙静的声音有些轻飘,“富贵人家,所思所想定然与我们不同,兴许当真勘破了红尘——” 住持所居的寮房在灵山寺最东侧。绕过斋堂,再沿着廊庑向前,便是东院。 甫一入内,阮窈立即瞧见石阶高处的小亭里正有二人相对而坐。 她和妙静同时止了步。 连日来春意渐浓,日光也晴暖了三分。亭旁的娑罗树萌了新芽,映着红墙,枝叶微摇。 天光之下,男子一身苍青色宽袍,春风拂得他衣袂飘动,身形如松如竹,直将周遭的绿意都衬作了无物。 阮窈眯了眯眼,裴璋似有所察,亦微微侧目朝她们看来。 第3章 公子的行踪与她何干 正是春光如练的时节,亭外茂林修竹,莺鸟啁啾。有轻碎的步子夹杂其中,逐渐靠近。 女子一身布裙,跟随着寺中比丘尼而来,安静地停驻在阶下。 她生得细弱,站在旁人身后,只愈发显得娇小。 裴璋的眸光略略停留,很快便收了回去。 “十日后便是寒食,先母的祭扫一事,届时还要劳烦住持。“裴璋声音温和。 住持已近知天命之年,神色蔼然。“裴公子不必劳神,这本就是贫尼分内事。” 裴璋轻轻颔首,不再多留。重风和重云见他起身,也连忙跟随而下。 途经石阶下方时,二人目光不经意间对上。女子望向裴璋,眼角眉梢霎时间浮上了抑不住的欢喜,继而又像是骤然意识到还有人在旁,又怯怯低下头去。 他神情平定,只作未察,轻飘移开了眼。 三人走远些后,重风忍不住低声道:“公子走得突然,可要下属去知会季娘子一声?不然她怕是还会再去找公子。” 裴璋闻言,微一蹙眉,“你喜欢她?” 重风愣了愣,急忙摇头,“公子误会了,属下并无此意……” “那好端端的知会她做什么?”重云小声接话,面色有几分古怪。 他与重风自小跟随公子,这些年见过的游丝飞絮何其多。“这娘子身份不明,公子的行踪与她何干。” 裴璋不置可否。 临出院子前,他不知想到了什么,终是寥寥向身后投去一瞥。 女子正拾阶而上,素白的衫裙被风吹得微微扬起。 分明春色一片晴好,佛殿檐边的暗影却恰投于裴璋眉间,只衬得他容色疏冷,恍如一层挥之不去的厚重阴云。 * 院内,阮窈十分乖巧地伏身向住持行了一礼,再三道过谢,才转身离开。 在寺里住的这些时日,她自知寄人篱下,佛寺也没有养闲人的道理,是以烧香、换水、擦洗,什么都干。 方才在小亭里,住持问过她日后的打算,说是寺里有相熟的商队,往年会在中秋前后途经广陵,她若愿意,届时便可随商队同去洛阳城。 住持所说并不出阮窈意料。 若是在商队来时,裴璋那儿仍无进展,她便听从住持的话,随商队去洛阳寻未婚夫谢应星。 只是去岁齐军投敌的变故令天子勃然大怒,余波至今未散。凭谢氏如今的门第,即便想要为她阿爹昭雪,恐怕也是无能为力。 犹豫过后,阮窈仍是拿起裴璋借她的伞,推门而出。 山路难行,待她登上东高峰时,额上早出了层薄汗,连发丝都濡湿了。 不等走到存竹楼,林间忽起了凉风,枝叶被吹得瑟瑟作响,继而有雨珠淅淅沥沥地落下,四周泛起潮湿的雾气。 阮窈撑起伞,鞋袜上不知何时沾上些淤泥,深一脚,浅一脚,又一时不慎,被断枝在小腿上狠狠划出道血淋淋的伤口。 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,险些掉下泪来,心中生出懊悔。 兴许是她生就与这存竹楼相克,这两回来此,不是下雪,便是下雨,实在是令人恼火。 她躲到树下,撕扯下裙裾上的布料,草草将伤处包住,忍着痛站起身。 天色愈发蒙黯,须臾间,一只大手猝不及防自她身后伸出,紧紧箍住她的腰肢,将她整个人猛地推抵在树桩上。 阮窈被逼得一个踉跄,额角狠狠磕撞在树干上,嘴里溢出一声惊恐的痛呼。 “窈娘。”男人附在她的耳畔唤她,阴凉的像是吐着信子的蛇。 阮窈僵在原地,凉意沿着脊柱蔓延至四肢。“是你?” 王生并不急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