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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,“我的帕子呢……”她为难地看向妙静,“不如姐姐先行一步,窈娘回去寻到了帕子便过去。” 妙静见她黛眉微蹙,十分焦急的模样,忙点了点头,“你快去吧。” 眼见妙静径直向藏经阁去了,阮窈回身,快步朝廊庑中走,直至远远能望见那道清隽身影后,才逐渐放缓了脚步。 侍从很快便注意到她,低声同裴璋说了句什么,三人的步子也停顿了下来。 阮窈小心翼翼抱着花枝,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停住,似是十分犹豫。 “娘子可是有事?”侍从打量了她几眼。 她轻轻点头,抬眸望向裴璋,面颊微有些发红,小声说,“前次蒙公子收留,小女一直想要当面谢过公子。” 眼前人长眉如柳,生了双形似桃花瓣的眸子,眼尾细而微挑。 这样的眼本该有几分多情,可他眸光沉静如寒潭,面色又十分苍白,便只显出清冷来。 “举手之劳,娘子言重了。” 阮窈择出怀中仅有的两枝绿萼梅,朝裴璋递出,细白的指尖微颤,“这是小女今晨费力所折,绿萼不俗,公子亦是极清雅的人,兴许会喜欢此花……” 她的声音细细的,每个字都像润过水般,淙淙动听。 裴璋神色沉静,眸光在绿萼梅的花瓣上略停了停,侧目看向身后跟随的侍从。 侍从很快接下花枝。 “多谢。”他温声道。 三人走出廊庑,穿过连绵雨幕,山门下不远处便停着皂轮车。 有春风缓缓拂来,绿萼冷香幽微,在裴璋鼻尖萦绕不去。 临上车前,他回身瞥了眼花,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:“扔了。” * 灵山寺的藏经阁前,有一株树龄逾百年的菩提。四季常青,脆影摇风,照见如来意。 阮窈绕过菩提树,将花枝倚着墙放好,这才走入殿内。????????????佈????ǐ????ǔ?ω?ě?n?2????2?5?.???o?м 妙静正坐在桌案后,见她来了,一双眼弯成了月牙,将案上物件递给她。 “让姐姐久等了。”阮窈忙接过经文与纸笔。 说是经文,实则就是寺中所藏的古籍残页。 她得一笔一笔重新誊抄好,以便裴璋通览、编缮。 这桩功德无量的重任原不该落到阮窈身上,可能文善墨的女尼实在太少,住持便让妙静带着她。 经文晦涩,阮窈耐着性子逐字辨认,不多时,连衣袖都染上了沉郁的檀香。 妙静瞧见她神色专注,头也不抬,忽而轻声说道,“长夜安隐,多所饶益——窈娘可曾想过就此留在这儿?等有了度牒庇护,王生哪还敢再这般放肆。” 度牒是朝廷颁给僧尼的文书。 可莫要说她不愿绞去这三千青丝,即便她情愿,此事也是断断不能成的。 祠部制度牒前,会查证僧尼的身世来历,绝非儿戏,而阮窈却连姓氏都说的是谎话。 她作出一副黯然神色,“多谢姐姐关心,可我亲人兴许还在洛阳,不论如何我也要去一趟。” 妙静明亮的眼眸略显暗淡,“原来如此……” 阮窈轻揉持笔的手腕,一双眼仍盯着书册,思绪却随跃动的烛火摇曳散开。 一年之前,胡人进犯鲁郡,她父兄随军出征。 其后三月,卫军主将骤然投敌,举国皆惊,父兄至此生死不明。 她与阿娘正惶惶无措时,富商周氏领人闯入阮府,一阵翻箱倒笼后,扬言搜到了阮窈阿爹通敌的密信。 众目睽睽下,周氏得意洋洋展开密信。 阮窈乍眼看过去,密信上的字迹,竟与阿爹的亲笔有九分相像。 可也仅仅是九分而已。 她与阿娘自是万般不认,却只能眼睁睁望着周氏把密信作为罪证呈交给督邮。 从官家娘子沦为叛臣之女,不过朝夕之间。 阮窈忌惮周氏,与其留在府里束手待毙,不如当断即断,趁夜往洛阳逃,还可投奔亲眷,求得几分庇护。 怎料一行人半路又被伙流民盯上,她拼死逃出,却也同阿娘至此失散。 想及过往噩梦,她眼皮蓦地狠跳了几下。 思来想去,与其笃信虚无缥缈的神佛,倒不如……信裴璋。 倘若能想法子接近他,再博得几丝庇护疼惜,他肯稍稍抬一抬手,便足够自己如愿以偿。 可二人身份如云泥,她又如何能徒手攀上这高山,也只能徐徐图之…… “一到下雨,我这腿就酸软得厉害。”妙静轻轻地叹气,令阮窈猛然回过神来。 “明日只怕还会下雨呢,姐姐既然身子不爽,倒不如歇息两日,这儿的事交给我便是。”她平复下心绪,语含关切。 “既如此,就多谢你了。”妙静想了想,又轻声叮嘱,“若是有人问起,便说是我允你独自进藏经阁的。” 阮窈从经文里抬起头来,笑盈盈的点头,似是半分不觉劳倦,“姐姐放心,我知道的。” * 江南的早春仿佛被细雨腌渍过,连日缠绵不休。 出门时还是晴日,尚未走到藏经阁,就见天上乌云翻转,雨滴砸落在石阶上,飞溅如珠。 阮窈绕了条近路,匆匆推门而入。 藏经阁年头久远,也不知究竟建成了多久,门窗早已古旧,壁面镶嵌的碑刻也显得斑驳。 据住持说,阁楼共有三层,二层和三层为阅经藏典之室,所放的都是晦涩冷僻之书,久未有人上去过。 她抬手拂开被雨打湿的额发,视线扫过殿内,不由一愣。 藏经阁二层隐有幽微的烛火,沿着木梯洒下几丝光亮,竟有旁人也在阁中。 她在案几后坐下,侧耳听了听,只听到书页被人翻动的轻微“沙沙”声。 藏经阁僻静,邻近的法堂中又住有看守的比丘尼,并不许常人入内…… 阮窈垂眸望向案几上的油灯,心中生出一个念头。 第2章 可她分明也是有意为之,发心不纯 一声短促的惊叫后,楼下人步子仓惶,随即“噔噔蹬“踩着木梯向二楼跑来。 木梯古旧,踩踏时“吱呀”作响,引得案上的烛光也微微摇晃着,映出一道玲珑身影。 少女提着裙角奔上来,一双澄清的眸中尽是惶遽。 裴璋手中的羊毫笔一滞。 阮窈见到他,面色愈发苍白,惊愕过后,无措地说道:“裴公子怎会在此……” “我来阁中查阅古籍。”裴璋扫过阮窈微微发抖的手。 她指尖绞着自己的衣袖,不安地同他解释说,“小女并非有意要叨扰公子,是楼下有耗、耗子,我实在害怕,才一时情急跑上来……” 裴璋将笔缓缓搁在架上,瞥了眼案上还差最后几笔便可完写的一页蚕茧纸,沉默了片刻。“鼠不食人,季娘子何必害怕。” 阮窈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怖之事,咬着下唇摇了摇